文學評論

《文》鄭愁予《情婦》一詩。

 

《情婦》/鄭愁予

在一青石的小城,住著我的情婦
而我甚麼也不留給她
祇有一畦金線菊,和一個高高的窗口
或許,透一點長空的寂寥進來
或許而金線菊是善等待的
我想,寂寥與等待,對婦人是好的。

所以,我去,總穿一襲藍衫子
我要她感覺,那是季節,或

候鳥的來臨

因我不是常常回家的那種人

唯有坐我對面的同事知道,這首是我最愛的一首詩。在進到文學出版社工作之前,我連小說、散文、詩集及絕律都分不清楚,但從兩年前開始上班後,我就與文學結下了不解之緣。一本我最愛的書是《優雅的慾望》/姚嘉玲,那最愛的一首詩就莫過於《情婦》/鄭愁予了,鄭愁予人如其名寫出一首首動人、惆悵且瀟灑不羈的浪子短詩。而其中《錯誤》一詩中:「我達達的馬蹄是美麗的錯誤我不是歸人,是個過客…… 」最為廣泛人知。但我最喜歡的作品卻是《情婦》,有人說他是《錯誤》的續作,我的看法是情婦像是錯誤的「前傳」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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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情婦》

在一青石的小城,住著我的情婦
而我甚麼也不留給她
祇有一畦金線菊,和一個高高的窗口
或許,透一點長空的寂寥進來
或許而金線菊是善等待的
我想,寂寥與等待,對婦人是好的。

所以,我去,總穿一襲藍衫子
我要她感覺,那是季節,或

候鳥的來臨

因我不是常常回家的那種人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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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錯誤》(1954)

我打江南走過
那等在季節裡的容顏如蓮花的開落
東風不來,三月的柳絮不飛
你底心如小小的寂寞的城
恰若青石的街道向晚
跫音不響,三月的春帷不揭
你底心是小小的窗扉緊掩

我達達的馬蹄是美麗的錯誤
我不是歸人,是個過客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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兩首僅三年之差發表,但兩首的意境卻有些微的不同。《錯誤》若是個多情的浪子、那《情婦》狠心的男人,這兩首詩也許寫的是同一個男子、也有可能不是同一名男性。但不論是哪一種性格都對愛情有不一樣的體認。我更喜歡情婦的原因是用情景襯出女子的潦寂,如那「一畦的金線菊」隨風搖曳,任憑風吹雨淋,後用一口窗來表述女子衷心的等待,那口窗成了女子唯一關心的,男人對女子的關懷像是光一樣,時明時滅。

「我想,寂寥與等待,對婦人是好的。」男人講的這句話有多麼狠心,明明知道女子癡心盼望他的身影,卻無法回應這樣的愛情,「所以,我去,總穿著一襲藍杉子」藍杉子,我能想像得到一抹憂鬱的藍、無法透氣的抑鬱,不是光明的白,亦不是烈如太陽的黃,也不是摸不著的黑,而是一望無際的藍。遼闊的無法踏著陸地。總穿著一襲藍杉子也許代表,男人只願意讓女人看見那面的自己,一如題名所述的,對男人來說,女人不過就是他的「情婦」而已。

「我要她感覺,那是季節,或 候鳥的來臨」,此句斷的很有味道,像是一種轉折,我穿著藍杉子的原因很簡單,我要這女人感覺,我的道來是一次季節,詩人沒有說明是何種季節,像是一種飄渺,「我會來,但我不一定會來。」又或像是「候鳥的來臨。」季節的到來,我就會再次光臨你的門扉,但時間到了,我就必須得離開,你得接受這種必然。因為這句「因我不是常常回家的那種人。」此句也證實了男人的狠心,因我不常回來,你必須接受這種條件才能擁有部分的我。